2024年4月的一天,天空刚刚下过微雨,早上我起床后头微微有些疼痛,仍然如往常一般去上班,坐在工位时我感到很困,一整天都无精打采。我自我判断是因为天气转凉而感冒,回家后及时喝了感冒口服液,晚上早早躺床上睡下,希望第二天能够好起来。第二天上班时,我明显感到全身无力,同时没有任何胃口,中午的饭菜我一口未吃。等下午听同事讲解工作时,我头已经很难直立,只能歪在椅子的靠背上。已是周五,我想着赶紧下班回家去医院输液,心中仍然坚持是加重的感冒。
从地铁出来,走到家我已感到力气耗尽。使用温度计测量,体温接近39度,我服用退烧药后就躺在床上不愿意再次起来。第二天,体温并没有减少,手术的腿部反而开始肿胀起来,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痛。我挣扎着起身,下楼和亲人一起,先去为我做放疗的肿瘤医院看情况。我感到腿部肿胀的症状和前面放疗后的第一次感染很相似,医生先为我做了血常规检测,结果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都是正常值的2倍以上,符合细菌感染的判断。可是医生说肿瘤医院周末无法开出抗生素,建议我去附近的有急诊的医院处理。
我立即转到了附近的一家解放军医院的急诊,医生又给我进行了C反应蛋白的检测,结果高达419(正常值为5),非常确定为细菌感染,医生开了头孢曲松钠输液治疗。输完液终于好了一些,我的体温降下来一些。回到家我继续躺在床上,等到晚上时,我重新又感到难受起来,而且情况更严重,测量体温,超过了40度,伴有心慌、全身出汗。我立即又到医院急诊室,听到值班医生无法使用更强抗生素的答复,我一时很气愤。平静下来后,我想起了为自己切除溃疡手术的医生,打电话焦急地把现在的病情告诉他。医生先是训斥了我为什么不提前来看,然后指导值班的医生增加了一个甲硝锉氯化钠注射液,最后让我下周一去入院治疗。
在急诊的两天,输入的抗生素起作用只有很短的时间,我基本一直高烧40度。坚持熬到了周一上午,终于能够住院治疗了。住院后,医生先是继续输抗生素治疗,可是我的高烧都是在白天稍稍退下,然后在晚上10点左右很快重新升起来。医生给做了腿部术区的ct,可并没有看出异常,因为高烧不退,就采用了更强的抗生素——万古霉素。液体刚输入我的身体,我整个脸就立即变得火热,身体冒汗,头发仿佛要竖起来,是药物过敏了。医生只好退回用原来的抗生素,我依然高烧不止。住院第一周的周末,我肿胀的腿部有一处开始出现水泡。医生看到后,在病床上操作,为我挤出不少脓液,我的发烧才稍稍好转。顺着脓液的线索,医生找到了感染的源头,是在上次溃疡切除手术伤口深部的一个位置,有脓肿形成,可ct上很难看出来。随后我就被安排了手术,切开脓肿,清理坏死组织。手术后,持续10多天的40度高烧终于得到了控制。医生对脓液进行了细菌培养,最后结果是金黄色葡萄球菌,至此我这次高烧的源头已经彻底清楚。
手术后的伤口,使用了vsd负压吸引。一周后,医生在换药室为我打开了伤口,更换成新的vsd。没有打麻药下,医生缝完3针,我疼的已经满头大汗,躺在病床上休息很久才能下床。又过了一周,我又被推进手术室,打开vsd,重新进行伤口清理,刮除脓苔。处理完后,医生告诉我说,伤口无法进行完全缝合,留下一个5cm左右长的窦道,让伤口慢慢愈合。当天手术采用的是麻醉一条腿,临近手术结束,麻醉医生听我“啊”了一声,立即又输入了一些麻醉药物,我整个人的脑袋都晕晕乎乎起来。不过,大概6个小时后,我的腿部慢慢开始恢复知觉。自我感觉这次麻醉的恢复时间比第一次手术快,心中还很高兴。晚上随着知觉的完全恢复,伤口开始剧烈的痒痛,我根本无法睡眠。我多次翻看手机,试图转移注意力,可剧烈的难受让我无法看任何内容,只能默默忍耐,这可以说是我住院阶段最难受的一夜,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稍稍缓解。
手术后,我的腿部又无法伸直了,手术后2周我第一次走出病房,拄着双拐在病房区的走廊坚持走了一圈,回来后小腿的肌肉疼痛了一周才缓解。长期卧床会造成肌肉不断萎缩,整个腿部的力量都需要再次锻炼恢复。因为住院后期就是不断的换药,并无其他治疗,我先被医生安排了出院。在门诊换药时,护士看完,都不敢下手,伤口很深,下面好像还能触及骨头,她们极力建议我住院治疗。后面我又间断进行了2次的住院,期间每天除换药外,还被安排了激光照射和高压氧治疗。换药时,伤口的疼痛并不明显,可是整个放疗区皮肤不断出现鱼鳞状的蜕皮现象,一碰就很容易出血,不碰又很痒。蜕皮的现象持续了4个月左右,皮肤从开始的黑红色慢慢变成黑褐色,直到现在慢慢变浅的黑色。窦道愈合的很慢,但是每周都能看到它在生长。2024年十一假期,第2次溃疡手术过去了6个月,整个窦道才真正长好。它让我看到了愈合的信心,后面坚持换药下伤口处的皮肤也逐渐愈合起来。
这期间,我一直坚持腿部的功能锻炼,虽然医生一直建议等我伤口完全愈合之后再进行锻炼。可是我认为,越到后期伤害会越难逆转,而功能锻炼能加快血液循环,应该对伤口愈合有益。我参考收集的膝关节锻炼动作资料,自编了一套适合自我的动作。无论是住院期间,还是在家期间,我每天都尽量坚持。现在整个手术的伤口基本愈合,我的膝关节功能也得到了很大的恢复,弯曲度在100度左右,算是得到了一个相对还不错的结果。
直到11月底,皮肤的伤口终于有了愈合的迹象,我不用再去医院换药了。回想起来,我从7月底出院,在门诊坚持了4个月的换药。刚开始,窦道很深,每次换药还需要自带碘仿,让护士塞入伤口,每次换药都要折腾大半小时。这么长时间的换药,换药室的几个护士都记得我了。后面的一个月,她们每次看伤口,都会不禁说道,相比最初,现在好太多了。我看最初伤口的照片,很大一个创面,还有一个看不到底的洞。那个时候我都不确定自己能好起来,现在竟然真的要愈合了。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自己的身体?它充满了我难以想象的力量。
我为护士们赠送一个锦旗,以表达我内心的感激之情,这一路走来,感谢她们尽职尽责的照顾。我以后要认真生活,珍惜来之不易的正常人的生活,我想这是对照顾我的那些人,同时也是对自己最好的报答。